Sunday, December 12, 2004

旧时酒肉香

三年出一个状元,三年出不了一个好火腿
--------袁枚

或许这是我彭氏一族的天性吧,自小以来,我和老爸两人独处时的话题大多是信口铸造空中楼阁,高声宣扬各自的白日梦。每当他眉眼堆笑地告与我他最新计划为6/49五百万大奖,我也乐于和他一起分配这笔从混沌中突如其来的横财,为好像即将成立的慈善基金会叫什么名字而争论不休。可是好像被根看不见的绳子拉着,我们总会说回到食物。。。现在想来是因为那时我们得闲大放谬论是因为母亲大人出差去也,在那些终日在食堂打饭的日子里,我那不精厨艺的父亲常常会一脸神往给我讲起他小时候翘课去吃的那一碗四毛钱的豆面汤圆。

他边说边带比划地给我形容,那锅前的师傅是如何眼明手快地用大勺捞起成对的热乎乎的大胖糯米团子,黄灿灿的豆末渣子又是如何依附在如凝脂的元宵面上,含在口中,破了的圆子流漏出的滚烫黑芝麻芯子是怎样地点燃味觉,一直甜到心头。我不失时机地点头,垂涎三尺,然后低头大嚼面前一盒总是有股特殊气味的大锅饭。我也一直固执地和他一起相信,豆面汤圆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有那么一天,在一家宾客盈门,可以称作正宗的馆子里,当他在点心单上种种糕,羹,汤,盅,冻,团中,发现了,豆末汤圆四个字,老彭同志顿时两眼放光,伸出两个指头,扬声道:小二,来两碗。我双手顶着下巴,一言不发地看他满脸幸福地一口咬进那圆滚滚的汤团里。半晌,没有动静。怎么样?我小声地嘀咕道。他坐正了,放下碗,抑制着些许失望,轻描淡写道,这不像我记得的味道了。出于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我们自觉地把碗里的内容扫光了。

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豆面汤圆。

可是我仍然一直固执的相信,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最美丽的事物,何妨错过,我们照样保存有得不到的精彩。
不是有言道,相见不如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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